致虚守静——韩钧的书法篆刻

作者:赵熊

         1988年,当韩钧刚刚二十岁时,他的篆刻作品入选了当代中国篆刻艺术的最高展示殿堂——“全国第一届篆刻艺术展”。

这也是当时陕西书法篆刻界入选全国主流展览的最小作者。

对于成绩,有人往往把它当成行进途中的椅子,有了便坐下。

有些人则把成绩当做加油站,加把力又继续前行了,韩钧是后一种人,在以后的几年里,他不但连续入选了全国第二届、第三届篆刻展,还入选了首届中国书坛新人展、全国第一届楹联书法展、94年国际书法展等一系列国家级展览。

        当21世纪来临的时候,陕西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发行了《20世纪陕西书法简史》一书,在书中“陕西现代篆刻家专题”一章里,书作者倪文东教授梳理总结了陕西百年来篆刻艺术的发展状况,列举了12位印坛代表人物,而韩钧作为最后的一名,占有独立的一个篇章。

倪文东教授评价韩钧“是当代陕西书坛优秀的青年作者”,是“近年来涌现出的杰出青年人才。”

        韩钧对书法篆刻的兴趣始于80年代“书法热”在全国蓬勃兴起之时,那时,他还是个少年。

大概是1987年罢,当朋友第一次把韩钧带到我的斗室的时候,看着他那种稚气未退,却又充满渴望的脸庞,我从心里已经接受了他。

当时,他已经在杜毓成老友的指导下学习书法,并且开始自学治印。

从那些留迹于纸上、石上的笔痕、刀痕中,可见一种执着,一种灵性。

       书法篆刻这玩意严肃点说,是独特的民族传统文化艺术,假若和国计民生相比,却实在又如人们所说的“微技”、“小道”,不过既有“技”,又入“道”,其中就有了不少名堂。除了刻苦钻研,除了广蓄薄收,更不可少对艺术、对美的不懈追求。

韩钧在这诸方面都有着清醒的认识,也都在努力进取。

历代名作他临习了多少?说不清。

不过他的作品往往折射出先贤的光彩;

书读了多少?说不清。

虽然他自己说“好书读书不求甚解”,但是多读书总是良习。

为创作付出过多少气力?说不清。

“废字三千”、“废印三千”似是太过,三百五百则不在话下。

        读韩钧的书法篆刻作品,或是丈余尺幅,或是方寸之间,人们总能感受到其中藏蕴着的一种灵气。

当然,这种感受不仅是对韩钧博观约取、融会贯通的一种技巧性把握的认识和肯定,同时也是对其作品品质的总结和评价。

如此,我只能拈出“空灵”这个词来说说。

老子云:致虚极,守静笃。

“空”和“虚”自然是有差异的,但在中国传统文化艺术中,两者之间却有着极为相似的精神内涵。

空而能灵,或虚而能灵,都不是简单苍白的空虚,而是立足于“实”之上的耕耘与再生。

其犹如火中的凤凰,有着佛家涅槃的意味。

        在韩钧的作品中,特别是在其诸多篆刻中,这种对“空”和“虚”的追求与把握比比可见。

作为中国传统的篆刻艺术,其所依附的印材形体素以方严规正为圭臬,而方正的外观形式所表述的是一种充实的、恒定的精神意向。

虽然先贤们自觉或不自觉的选择了方严归正的外观形式,但在数千年印章的发展史中,一代又一代的印人却始终努力在这恒定的方形中生发、演绎着与之相悖,更与之相生的种种变化方式。

其中技法性的手段或者可以罗列出无数种来,但归根到底,都可归纳为对“空”和“虚”的追求。

        韩钧的篆刻,从字法上看,他广泛应用了甲骨、钟鼎、秦篆、汉篆等诸多书体,又吸收了铸文、凿文以及碑版砖瓦等多种不同材质、不同意趣的线条特点,重塑出具有鲜活生命力的,可以叙说独特情感的文字形式。

他刀下的线条不再是一成不变的构字零件,而是可能有方有圆,有粗有细、有虚有实的鲜活生命载体。

当这些线条组合成章法时,他又特别注重把握一种虚实相生的关系,留心于朱白之间的巧妙的反差对比变化,使虚中有实,实中有虚,方寸之间生机遂出。

韩钧的大部分印作可以用“空灵疏朗”来概括,而这种特点的形成,应该说与他对“空”和“虚”的深刻理解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。

        在追摹了许多前贤的经典遗迹之后,近年来,韩钧在书法上更钟情于对汉代摩崖书法的追求,他喜欢其中蕴含的磅礴之气和弥散出的勃勃生机。

摩崖书法不同于规范的传统官宦碑刻,更由于材质和自然环境的不同,摩崖书法往往有即兴式的率真质朴风格,应该说,其中所蕴含的,同样是“空”、“虚”特质。

在学习创作中,韩钧一方面努力吸收传统之长,同时又在线条塑造,结字形式和章法布局中赋予时代气息。

在大气磅礴与空灵疏朗之间抒发了自己对艺术的追求。

        老子在说到“致虚”时,和“守静”对应而言。

韩钧1968年出生,属猴,他说自己“无猴之机灵敏慧,拙言、懒行、闲静,好读书不求甚解”。

如今,在市场经济、商品大潮冲击下,已变得光怪陆离的社会中,人们难免被挟裹在四周的浮躁之气中不知所终。

韩钧能闲静,好读书,便自得良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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